她离开之后,我坐了良久的地阶,之后才打算返回宿舍。
刚到宿舍楼,我便看到面对宿舍楼坐在长椅上的雷一鸣。我先在宿舍楼旁的售卖机买了两罐热乎乎的橘子果汁。
做着恶作剧般的举动,我将果汁轻轻碰了一下一鸣那正沉思的右脸颊。
“啊!……是你、天明啊”
一鸣吃惊地叫了一声,看到是我,便用些许埋怨的眼神看着我。
“你在想些什么呢?一副沉思的样子”
坐在他的右旁,我把果汁递给了一鸣。他看着我的果汁先是一愣,然后边说“谢谢”边接了下来。
“你是在烦恼中午的事么”
拉开拉环,我啜饮一口果汁后,微笑问道。
“啊,是啊”
一鸣点点头,实话实说。
“你认为,我真得如她所说,我是个很温柔很体贴的人么”
一鸣转头凝视我的眼睛,我真挚回答:
“嗯,你确实很温柔很体贴,高一时你我的相聚正好就能说明”
“是嘛。……但是我很讨厌温柔体贴的人”
“诶……”
一鸣忽然反转的话语使我大感惊讶。
“温柔体贴的人对谁都很温柔体贴,不因对方的优劣差异而区别相待”
“这不好么”
“但是温柔体贴的人只能照顾到他人的表面,却无法温暖他人那颗冰冷的心”
他举起带有些许温度的果汁罐,然后有力握紧,罐子发出挤压的声音。这动作,一鸣好像想要预示着什么。
“我没有你想得那么温柔,我也不想当一个温柔的人。……温柔有的时候也是能伤害他人的。温柔就像颗毒糖果,越甜毒起来也就越痛苦。”
看着他闪着蓝光伤感的眼眸,听着些许伤感的话语,感受尽是伤感的氛围。
这一刻,我忽然明白,我从认识一鸣开始就没有真正清楚知晓过他。不对,其他人可能也是一样。
雷一鸣可能没有我想得温柔,章天泽可能没有我想得乐观,叶雪莹可能没有我想得坚强,…………
每个人或许都在心里隐藏那个懦弱胆小的自己,不断在外表加固所谓的坚强乐观。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已。
如果真那么想得话,她——燕思颖也是不是这样呢。
“我不想让我的虚伪的温柔成为她自由的囚笼,她应该有更好的选择去选比我更好的人。……可是”
喝了一口果汁,温润了一鸣的喉咙,但似乎无法温暖一鸣的心。
“那时,我犹豫了。害怕我的拒绝会伤害到她,而迟迟无法说出口。最终不曾想答应了下来”
“……你可能会在这几个月喜欢上她也不是不可能的啊,不要想得那么烦恼悲伤嘛”
听到我的安慰话,一鸣露出了浅浅微笑。
“天明你还记得嘛,曾经我问你关于高中谈恋爱有什么看法时。你是这样说的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纵使现在两人还能在一起,未来可就不一定了。生活习惯、性格差异与品性等等都有可能使两人分手。就算到了大学甚至到走进社会,两人也有可能因为异地恋而分手。生活之中有太多的诱惑了。当真爱败给面包,一切分手都会显得理所应当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你那时的这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得,因为实在很现实很刻骨铭心。而且,现在的我只是个学生,没有经济基础,能否给她未来想要的幸福的保障都还是个未知数啊。我又怎能随意与她交往呢。我记得,你曾经也说过这类似的话。”
没想到,那时我随便感慨的话居然会被一鸣记到现在啊。我被自己的话打得哑言,只能沉默喝着果汁。
“所以,我厌恶如此优柔寡断的我。我也厌恶中学时的我,居然将她的自由禁锢到现在,而现在的我也依旧在禁锢着她的自由”
果然,雷一鸣是个很温柔体贴的人呢。
“那你打算怎么在七夕节之后回应那个女生呢,是拒绝么?”
我问出核心的问题。一鸣微微一愣,重重叹息。
“我不知道。所以我才很厌恶这样十分优柔寡断的我。……真是恶心”
接着,一鸣一口气将果汁喝干,然后扔进长椅左旁的垃圾桶里。
“谢谢你的果汁,很好喝”
边感谢边站起身,一鸣又恳求说道:
“对了,你能不能不要将中午的事跟其他人说啊,天泽他们也是一样”
“……嗯,好”
“谢谢,那我先上去了。……你呢?”
“我想再待一会儿”
“好”
然后,一鸣两手插校服外套兜离开,回到寝室了。
如果真如一鸣所说般,那么我在想,不久前我那句温柔的话语也会不会伤害到她呢。
温柔如毒糖果般,越甜毒起来也就越痛苦。一鸣这句话,是否是对的呢。
还有,一鸣为什么能总结出这么一番话呢。想必,他肯定也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吧。
果然,我以前不知晓一鸣,现在也是如此,那么未来会不会也是如此呢……
手里的果汁罐,渐渐失去本来的温度,不能再温暖我的手了。相反铁质的果汁罐渐渐变冷夺走我手上的体温。
……我不想让我的温柔成为禁锢她自由的囚笼。
☆☆☆☆☆☆☆☆
这天晚上是个多愁善感的夜晚,她也好,一鸣也好,甚至在深夜里的梦境也好,都是多愁善感的。
睁眼开来,我来到了一个白色的光明世界。这个世界我已经很熟悉了,加上这一次是第三次了。
只是,这一次有所不同。
光明世界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半圆铁质囚笼,桃花树与秋千被关在囚笼中心里。
另外,秋千上的人也是不同的。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她,而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,年龄估有七八岁。此时,她正低着头。
“你是谁?”
与第一次来到这个光明世界问她时一样,我出声问道。
“你什么都做不到,你的那所谓的温柔也只会成为囚笼”
“诶……”
突然而来题外的话语,让我愣住。我想出声询问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时,她抬起了头。
“你是……”
“你什么都做不了”
带着哭腔,女孩悲寂说道,同时眼里还闪有泪光。
然后,光明世界四分五裂,沉沦于黑暗。
世界沉沦黑暗那一刻,我不禁对着那女孩伸出右手。
为什么我会如此,可能是我对那女孩产生莫名的怜惜的缘故,又或许她长有与燕思颖极其相识的脸,让我难受心疼地伸出了右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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